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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图片来源：网络）
出品｜搜狐财经
作者｜李保铭
近日，“打工皇帝”方洪波频频出镜。
端午假期前夕，方洪波在美的股东大会上的一番言论再度吸引外界关注。
一周前，方洪波也鉴于一篇长文专访重回公众视野，连同他治下的美的一起成为资本市场关注的焦点。
然而，外界冥冥之中感知到，始终有两条线纵横交错，缠绕在方洪波及4000亿营收的美的身上。
一条是明线，是方洪波及美的像孔雀开屏般对外展示的模样：拒绝表演式工作、拥抱扁平化，关心员工、抵制加班，传递“美的向善”的正能量属性。
另一条则是暗线，在2025年会上，有员工观察到方洪波“变了”，这种变化的表现为，方洪波不再是“过客”。“自我”重新回归，背后是方洪波立场的蜕变。
与方洪波一起变化的，是美的这家4000亿营收家电巨头。这家企业实行践行降本增效、传递寒意，“裁员”“外包”等关键词越来越密集与这家企业同时出现。
前员工感慨：方洪波“变了”
在5月30日举行的美的股东大会上，有投资者问及方洪波有关“人治”的疑问时，他表示，美的“过去也没有依赖过、今天也没有依赖过我，我相信未来也不会依赖”。
在此前接受媒体专访，谈及“希望如何被他人记住”时，美的集团CEO方洪波的回答很洒脱，“过客，过去了人家就忘记了。”
“过客”一词，他在2012年接班何享健时也提到过。接班当天，他当着何享健等人的面说了两句话，第一句是"千里马常有，伯乐不常有”，第二句是“我的定位很清楚，我只是美的发展历史上的一个过客"。
然而，一位自称参与过美的经营年会的前员工却告诉搜狐财经，“以前方总更多考虑一线，这两年的经营年会上，明显（感觉）他的立场完全蜕变了。”
这位前员工表示，以前年会方洪波更多谈论当前存在的疑问，“去年就讲美的市值从多少（增长）到了多少，他从来没有这种自我膨胀的言行。去年在佛山的经营年会，明显感觉不像他的风格了。”
这位员工指的是方洪波在演讲中提到的“2024年美的再次逆势实现双位数增长，再度刷新前三季度营收、利润的历史纪录”。
搜狐财经以“营收”“利润”为关键词检索美的官微发布的方洪波在2015年-2025年间年发布的年度演讲。
方洪波2022年在《坚定生长 海阔天高》中首提“利润”：机器人与自动化事业部业绩大幅提升，库卡多款新产品投入市场，从汽车等优势行业向一般工业突破，瑞仕格在电商零售销售利润双增长。
2023年方洪波在《纵情向前 繁星满天》中首次同时提“营收”和“利润”，“前三季度，集团营业收入、净利润、自有资金等多项关键指标均保持增长，创历史新高。”
从每年演讲的第一部分数据来看，2017年-2018年、2020年，方洪波的年度演讲第一部分均是感谢“美的人”。
2019年，方洪波开场谈论危机，“企业一系列疑问，错误不在别人，在企业自身。所有疑问的根本原因，通俗的讲就是‘疑问出在主席台、疑问出在管理层’”。
2021年，方洪波开场落脚到反思，“本平台要反思做错了什么？会不会错失下一个时代？”
2022年，方洪波开场表示，美的“科技领先、终端直达、数智驱动、全球突破”四大战略路径已深入美的人心，成效显著。
这位前员工分析，这种蜕变，背后是方洪波身份的转换。“以前是‘为股东服务’，现在他自己就是股东。”
据美的集团最新的2025年一季报显示，方洪波持有美的集团股票数量为1.17亿股，持股比例1.52%，是美的集团单一最大个人持股股东。wind数据显示，其期末参考市值为78.59亿元。
Wind数据显示，方洪波股权由2013年的3600万股增至2014年的9132.7万股，2016年增至1.37亿股。
2020年，方洪波通过大宗交易减持2000万股，以68.12元/股的成交均价计算，其套现约13.6亿元。
Wind数据显示，方洪波2013年至今，薪酬水涨船高，由680万元增至1378万元，12年复合增长率达6.06%，12年的年薪总计达到1.15亿元。
此外，搜狐财经根据wind数据整理，方洪波2013年至今获得美的集团分红总额约25.22亿元。
综合计算，方洪波身价或已达118.56亿元。
美的跟着方洪波变
事实上，不仅员工认为方洪波在变，美的也在不断调整。
方洪波在上周的采访中解释何为“以简化促增长”，指出“企业大了就会生病，跟人一样，层级越来越多，细分模块越来越多，出现了很多不必要的、多余的、没有价值的经营活动，哪怕一个动作也是活动”。
这一提法来源于年初，方洪波在年度演讲中提到，美的的经营思路是“以简化促增长，以自我颠覆直面挑战”。他还在演讲中提出业务、组织管理等要“简化”。
他表示，在业务层面，要“简化业务模式、业务结构，如事业部产品公司要清楚定位、明确分工；出清冗余，品类简化，SKU精简，非核心业务关停并转，聚焦核心业务与核心品类，并严控新品类的准入”。
而在组织管理层面，则要求“简化工作模式、组织结构”，“研发组织要进一步简化”等。
彼时，外界对方洪波精简组织的声音未产生太大反应，直到12天以后。
1月22日晚，“方洪波签发《关于简化工作模式的要求》文件”的消息流入社交媒体，其中禁止表演式工作的数据戳中打工人的痛点，引发员工共鸣。
内部沟通严禁PPT，严禁代写材料、下班时间开会和形式主义加班、喊口号，送礼及客户KTV娱乐模式等也被叫停。
“美的被曝强制18点20下班”一度冲上热搜。
近日，方洪波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的一番“不加班”言论，也再次让美的“wlb”（工作生活平衡）的形象深入人心。方洪波表示，“我从来不加班，没有说 6 点之后还上班，这绝对不可能，周末加班也从来没有，我过去 20 年都是这样。”
不过，其2015年在社 TMGM外汇代理 交媒体“加班有时会上瘾，陶醉在工作中其实也是一种幸福”的言论也再度被网友翻出。
美的的员工结构也在发生变化。
根据美的2024年报显示，2024年在职员工总数为19.84万人，人数仅下降181人，同比下滑0.09%；但分专业来看，制造、研发、财务等人员有所增长，销售、财务人员均有所减员，其中销售减员170人、行政减员653人。
分学历来看，除硕博、本科以外的“其他”人员，减员14935人，同比下滑9.33%。
其实，进入2025年，有关“美的裁员”的消息在社交媒体陆续爆出，有媒体引援美的员工的表述，称美的将在2025年裁员30000人。
搜狐财经与美的多位离职员工做了交流。一位美的员工告诉搜狐财经，她从2001年入职美的，虽然中间进进出出，但也在美的待了20年，在今年3月被裁。
这位员工感慨，“可能今年真就是我进美的这么多年以来，最大的一次（裁员），2012年（左右）好像还没这么严重。”
2011年，美的启动大裁员，员工人数骤降。
美的电器财报显示，2010年末，拥有员工总数约9.87万人，2011年末，人数降至6.65万人，美的一年减员超3万人。
不过，在2012年何享健交棒方洪波后，方洪波治下的美的员工人数增长迅速，直到2024年在职员工人数达19.84万人。
据这位员工的观察，美的每年均有绩效考核淘汰，“这是正常的，一般10%左右”，而且“虽然有可能打绩效考核比较差，但当年不一定会裁。”
另一位被裁员工也有相似的感受，他在美的工作三年，2024年底鉴于连续两次低绩效被裁员，但他告诉搜狐财经，“其实校招生（公司）也没有特别讲过‘低绩效就一定要会被裁员’，裁员的事应该还是根据不同时间去决定的。”
一位不愿具名的前美的员工告诉搜狐财经，美的在今年2月底发文宣布裁撤销售侧省级分公司，将全国35个分公司裁撤至29个。
网传消息则显示，美的将原有分散的区域运中整合为六大核心营销平台，其中6个营运中心做了合并，其中佛山营运中心并入深圳，临沂营运中心并入济南、青岛，天津营运中心则并入北京、石家庄，无锡营运中心并入南京，宁波营运中心并入杭州，芜湖营运中心并入合肥。
这位知情人士透露，“一个（省级）销售公司员工数大概在150-200人”，裁撤6个营运中心，则相当于约有900人被裁员。
而这轮裁员的毫无征兆也让不少员工们猝不及防，甚至有几位员工是在出差途中被通知裁员。“在出差的路上接到（裁员）电话，当时想‘只要业绩比别人好，至少能有（保留）个类似的岗位……最后（发现）没有规则（可言）。”
更令人震惊的消息发生在今年初，网传“美的2025年拟裁员3万人”，知情人士告诉搜狐财经，“3万人大裁员”指标从去年3季度、4季度已经实行，“其实去年年底已经裁了一波，加上3月份的裁员，目前3万人都已经裁完了。”
“美信APP（美的集团内部即时交流软件）以前是实时适配新（员工）数据，之前是19多万人，现在实际只有16万人左右。”
知情人士还透露，“6月份会再裁一波”，“鉴于马上有一大波毕业生要进来。”
不过，这一数据与美的集团2024年报中传递的19万人员工数据无法对齐。针对“美的裁员3万人”传闻，搜狐财经致电美的集团，一位董秘办人士表示，“没有，肯定不可能是真的”。
对方还表示，“有一些正常的调整，但是有进也有出，这个也很正常。我觉得一个20万（左右员工）的公司突然（被传）净流出3万，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离谱的事情。”
另外，也有知情人士向搜狐财经透露，美的内部部分岗位已经只能活水，不再从外部招新。一位曾在美的工作20年的知情人士告诉搜狐财经，现在美的内部缩编，“很多（员工）是外包形式”，“估计美的想做瘦身，故而会把非核心岗位外包出去”。
也有知情人士透露，转合同工的外包形式高发区在制造体系工厂端，合肥、芜湖、顺德、荆州等。
降本增效，意在何为？
以往的企业降本增效的逻辑，在方洪波治下的美的身上失效了。
通常意义上，裁员的主要原因是公司业绩下滑，降本增效；或是业务不赚钱，主动瘦身集中精力发展盈利项目。
2024年报显示，美的集团2024年营收4090.84亿元，同比增长9.5%；归母净利润385.39亿元，同比增长14.3%。
分业务来看，除机器人与自动化业务营收287.01亿元、同比下滑7.6%之外，其他业务板块均实现营收增长。
其中智能家居业务营收2695.32亿元，同比增长9.4%；商业及工业排除方案营收1044.96亿元，同比增长6.9%；新能源及工业技术营收336.1亿元，同比增长20.6%；智能建筑科技营收284.7亿元，同比增长9.9%。
美的集团2024年货币资金1404.1亿元，同比增长6.43%；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为605.12亿元，同比增长4.51%。
方洪波自己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：“本平台的现金周期是负的，家电行业里我估计目前只有美的实现了——就是本平台做生意，不用自己拿本钱，都是用别人的钱在做生意。本平台去年现金周期是 -9 天。”
此轮降本增效，原因或许不再当下，而在预期。
“其实这一波完全没有必要裁员。去年集团年会何老板（何享健）也参加了，方总（方洪波）也亲自讲了，这是美的历史上营收最好、经营利润最好，市值做到历史最高（的一年）。”
这轮裁员甚至呈现出无差别性质。搜狐财经从多个信源了解到，此轮裁员是美的总经办由上到下推动，将裁员指标下发至各事业部、工厂。
一位美的被裁老员工告诉搜狐财经，坊间传言第一学历非本科、年龄因素等均是裁员“红线”。
这位员工介绍，“2012年左右，领导找本平台聊本平台有可能都会被裁掉，让本平台自己找出路，但那次并非上面定名单、红线，而是给各部门指标，部门想办法把指标搞定，但今年不一样。”
一位知情人士表示，“基层35岁以上员工，如果绩效、执行力等方面不达标，会优先纳入调整。”
若探究此轮裁员的底层逻辑，或许还需要回到方洪波身上找答案。
在上周接受媒体采访的报道中，方洪波被问到为何认为“员工第一”却又毫不留情地汰换员工，他说：“企业只有不断地优化才能向前。”
“您不能孤立地看某一个员工，本平台在全中国有 8000 家核心供应商，员工就 20 万，上下游加起来就业人口 100 多万。美的是链条上的核心企业，只有美的持续发展，这个价值链才生生不息。”方洪波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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